哪怕在过去十多年,她拥有着一条近乎完美的成长时间线:12岁入选中国女足少年队,15岁来到国字号青年队,17岁便成为中国女足的主力。她是第一个在欧冠进球的中国女足球员,也打出过中国女足奥运历史上的首个“大四喜”。似乎每逢大场面来临,她的存在就等同于本队的先手。
过往梦想被不断打击的煎熬,转化成了荣耀加身的快乐。
在登上2022亚洲杯最高领奖台两个月后,王霜刚在武汉接受了中国金球奖组委会的颁奖。当她念叨着每个拿奖的年份,将四座中国女子金球奖奖杯摆放整齐时,一段属于中国金球奖和中国足球的新历史,绝对闪耀夺目。
这个曾在中学校队打替补的女孩,已经是中国金球奖的最大赢家了。
颁奖那一天,王霜笑得很开心,她没有想到,受到中国金球奖组委会委托前来颁发奖杯的“神秘嘉宾”,正是她初中、高中时期的足球教练——韩建。在三年前写给“球星看台”的长篇自述中,王霜这样提及过前者:“如果我觉得自己在比赛中踢得不错,就会去找他希望得到一些称赞。结果表扬没有,还被骂了一顿。他就是比较严苛,总是刺激我。后来我哭得很厉害,有点吓到他,他就赶紧安慰了我。”
从一开始,韩建与王霜的关系就超越了师徒,他们有点像“打怪升级”的搭档,也是互开玩笑的朋友。为了让“师父”在每周一天的休息日好好放空,小时候的王霜还会陪着韩建的女儿出去玩,主动为教练分忧。
王霜对教导有方的教练信任有加,而韩建也惊叹于这个孩子的“刻苦、勤奋、从不偷懒”,“她往往一个月就能完成两个月的训练计划,总能给我们带来惊喜。”
多年过去了,韩建还是能想起,自己第一次在武汉看到王霜的场景:在带领东西湖区女足参加当地青少年比赛时,他一眼就发现了身在别队的王霜——“她踢得很扎实,敢做动作,野”。后来他才知道,王霜在小学时代频繁接触了需要出色球感的五人制足球,还一直跟着男足练习,但一直比较缺乏必要的11人制系统训练。而输球之后肯定会哭,必须执拗地分析原因,正是她对待足球的方式。
如果短视频平台早十年出现的话,早早就能玩出花式颠球的王霜,大概是网红博主的不二人选。2006年年底,王霜以名单上最小的年龄,首次入选了中国女足少年队(U15年龄组)。但也是从那时开始,起初只想开开心心踢球的她,逐渐遭遇了成长的烦恼。
就像电影《点球成金》里的那句台词:无论20岁、30岁还是40岁,总有人会告诉你,不能再玩小孩子的游戏。
翌年春天,王霜坐上了由武汉开往北京的火车,第一次迎来了人在他乡的生活。在千里之外的北京,由人大附中三高承办的“希望队”训练营,承载了她的异乡闯荡。对于思乡心切、常常哭鼻子的王霜而言,那半年的寄宿时间,就像是一辈子那么长。由于还不能适应从5人制到11人制的转变,她在训练营里很难打上比赛,甚至有教练和老师直接认定了:这个在场上没有位置感的女孩大概踢不出来了。
相似的否定与质疑,也发生在王霜的国少生涯。当令人惊叹的球感,淹没于11人制的标准场地时,王霜之于球队的身份,仅仅是一名只得放在后场、边路和板凳席上的——替补左后卫。在教练眼中,她可以潇洒地颠球、盘带和过人,却无法应对以团队为单位的实战比赛。
一次,王霜的父母千里迢迢从武汉赶到江西,只为看一眼王霜身穿国字号球衣的样子。但到了比赛进行中,王霜却一直在替补席待命,直到全场第89分钟才踏上草皮。赛后,王霜的父母找到了一位教练组成员,表达了遗憾与不解。但教练的回答却是丝毫不给情面,甚至有些残忍:如果不是你们来了,我们连一分钟都不会给她。
韩建说:“在最低迷的时候,王霜就一个人掉眼泪,大概没有多少人见过吧。”
王霜不是没有过挣扎,但她还不想轻言放弃。从北京回到武汉后,眼见同年龄段球员取得了长足的进步,想在初中时代奋起直追的王霜找到了韩建,二人从对手正式变成师徒。韩建非常清楚王霜在那个阶段出现的问题,于是,利用整整一个冬训的时间,他几乎是一对一地为王霜灌输着体系化的“大场思维”——只要有时间,他就会身体力行地演示每个位置的常规跑位,而如果有对抗训练,他甚至会直接加入其中,让场边的王霜好好观察他是怎么在实战中把握职责和位置感的。
韩建的言传身教没有白费,“愿意付出十倍努力”的王霜逐渐走上了正轨——她终于在个体和团队之间找到了平衡,可以在相应的位置发挥出自己的特点。为了向国少证明王霜的能力,韩建在后来还赌气约战,安排了一场与国少的友谊赛。最终,王霜打入的全场唯一进球,恰是对教练最好的回报。
韩建说过,能遇到王霜这样热爱足球的球员,是他作为一名教练的幸运:“这个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天之骄子,希望现在的孩子们能像王霜一样努力,不要遇到了什么挫折就轻言放弃。”
从校队替补到四夺中国女子金球奖,这从来不是什么天才救世的剧本。
本文作者:陈丁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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